“你又是否相信是怪车吃了闻青毓。”宓八月又问。
闻老爷脸色变换,嘴巴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口说:“该死,这女人有古怪,老子就是相信又如何,定要让坏我好事的你们为我儿陪葬。”
说完他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指着宓八月说:“此女会妖术,快将她抓起来!”
衙人踌躇不前,府尹拍响惊堂木,“将她……”
宓八月望向府尹,“大人不是说不信诡怪妖精之说么,闻老爷良心发现说明案件实情,怎么就成了我会妖术。”
府尹下一秒就就明白了闻老爷的处境,因为他也不受控制的开口说:“本官的确不信诡怪之说,却不容你们装神弄鬼。”
宓八月多看他一眼:“大人倒是心口如一。”
府尹却不觉得这是夸赞,心里惊疑不定。
倘若话由心出,那闻老爷的话便是真的,并不是受人蛊惑陷害。
当宓八月又一次转看闻老爷那边,闻老爷转身避开她的注视,去到一人的身后。
这会儿大家似乎才注意到审堂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着一身鼠灰色的长衣,面白无须,下颚清瘦犹显相貌阴柔,似那体弱的书生又毫无书生气质。
分明是个容易引人注意的人,却在此之前从未有人看到他。
青年对宓八月一笑。
“一个灵觉未开的小丫头,你家中长辈没告诉你,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遇事不可目中无人,财更不可外露。”
沈栗惊诧望向宓八月。
她灵觉未开是真的,并不是伪装?
这时却容不得在此细想,由他双目看见,青年脚下影子翻滚,一双污浊利爪从影子里爬出来,人脸,长爪,巨齿,四肢着地,背有骨刺,面貌狰狞,嘴里流涎滴在地上“啧啧”冒出青烟。
“骨诡。”沈栗低语。
宓八月也在打量这头形象丑陋的诡,通过一些特征和她最近在司夜府藏书阁里看到的一本百诡集对上,得知这是骨诡一类。
骨诡,属凶。
样貌狰狞,以骨为刃。
常伴有骨爪和骨翅。
骨翅越多越凶残。
爱将人分尸拆骨,食骨为生。
没有骨翅的骨诡乃初生,凶性和破坏力有限,只能威胁普通人。眼前这头已经有一双骨翅的骨诡,说明已经度过了初生期,成年的骨诡能横扫正式灵师之下的所有灵童。
“成为我小宝贝的养分吧。”青年森森冷笑,“没了这身娇娇骨,还有这张美人皮,一身软香肉,我定会好生利用,叫你死得其所。”
他认定灵觉未开,连灵童都不算的宓八月能使一件诡器就不错了,不会再有其他攻击手段。
杀人夺宝对他而言是再熟练不过的事,除了宓八月身上的宝贝,还有她的身体也被他视为囊中之物。一個有灵觉的身体能用来做很多事,无论是入药还是做实验。
骨诡向宓八月掠去。
旁人凡胎肉眼看不见发生了什么,骨诡从身前掠过时,只觉一抹阴冷夹带腥臭的风在身前吹过,胳膊一痛。
衙人低头看去,胳膊处的衣服不知怎么被划破,皮肤多了一道划伤,鲜血泛着黑。
他惊骇不已,随即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周边众人看见倒地的衙人脸色迅速转青泛黑,转眼间就没了气息,一时惊呼迭起四处逃窜远离。
“小心!”能看清一切的沈栗却不以武力见长,心知自己不是骨诡对手,只能出声提醒宓八月。
他后退时,却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跑到宓八月身前,悍不畏死的张开双手做出保护状,不由的一愣。
这孩子……
宓八月手里的善恶书已经翻到巨力一页,正要应对这只逼近的骨诡时,也没想到宓飞雪会一下冲到身前。
没有佩戴夜游诡戏的她,目前还是靠共感宓飞雪的视觉才能看见骨诡。
连大人看着都觉得恐怖狰狞的诡物,宓飞雪却坚定无比挡在宓八月身前,苍白瘦小的胳膊张开,一副要挡住对方不可的模样。
“哈哈哈哈,小老鼠,那就先让伱给宝贝塞塞牙缝好了。”青年见此讥笑。
宓飞雪对这份讥讽恍若未闻,黯淡无光的眼睛直直盯着迎面而来的骨诡。
一团狂怒在她身体深处翻滚着,沸腾着,随时都要爆发而出。
不允许。
绝不允许。
谁都不可以伤害八月!
没人看见善恶书被覆盖的扉页上,黑字的善恶值泛着浅浅红光,由20不断下降19、18、17、16……
骨诡没有智慧,自由时由凶性本能促使行动,被捕捉定契后听从操控诡师的命令而为。
它感受到了致死的压力,却被命令控制依旧往前。
骨刺撕向还不及它骨翅长的小孩。
宓飞雪眼里有什么就要翻涌而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后。
巨力显影。
刷——
一串青铜色的锁链疾射入内,将骨诡困个正着。
骨诡削铁如泥的骨刃却切不开这铁链。
“看我抓到了谁,常德海,难怪在点灵州找不到你,原来你逃到了这里。”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驱使骨诡的青年一改之前的运筹帷幄,慌张道:“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竟是不顾骨诡就转身要逃。
又是一串铁索飞出困住他的脚。
青年摔地。
锁链从他脚腕蔓延,转眼就将他捆了个完全。
宓八月收起善恶书往入门看去。
进来两人都穿黑衣,手里缠绕一圈锁链的男子面上有一块纯白面具,后面跟着一名十五六的少年。
少年眼神灵动,入门就四处张望,和宓八月对视上时朝她明朗一笑。
宓八月也回笑。
这时白色面具人抬手一抹,捆住骨诡的锁链如蛇自动,尖端化为一柄弯刀将骨诡脑袋斩下。
骨诡凄吼,当即碎一地。
地上青年吐出一口污血,朝白色面具人愤然骂道:“索无常,你违反州规来此,你知法犯法!”
索无常手里出现一条锁链鞭往他身上甩去,“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
常德海被鞭打得惨叫连连。
审堂上除了宓八月、宓飞雪和沈栗之外,看见是白面男子隔空挥手,地上青年如被鞭策,不久身上衣服破碎,里面皮肤皮开肉绽。
这等手段震撼住众人,哪怕是自称不信诡怪之说的府尹也白了脸,坚定的思想受到冲击后摇摇欲坠。
待常德海被抽晕,索无常转头看向其他人,“司夜府的人何在。”
沈栗、余虎四人齐齐应声,“在。”
索无常指向地上的常德海,“抬上他跟我走。”
余虎依声照办。
索无常不打呼的来,不打招呼的走,还将被告一并带走,府尹却只能看着他们离去,阻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走吗?”少年来到宓八月身旁。
宓八月说:“案子还没了结。”
府尹和闻老爷齐齐色变。
少年歪头,“哦,我听外面的人说了,有人称司夜府谋财害命。哈,交给我好了。”
他昂头不客气的向府尹说,“有被害人的随身物品吗?”
刚见过索无常神鬼莫测的手段,府尹哪怕心中不满也还是吩咐衙人去取。
闻青毓的衣服被送来,少年嫌弃的捏了捏鼻子,从袖中取出一鼎小炉放在地上,手指掐了个诀,跳出一指幽火丢向那衣服。
府尹等人又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
衣服被火点燃,却不见损毁,那火烧了一会就跳进小鼎中。
鼎内屡屡烟雾飘荡化作了闻青毓的轮廓。
烟状的闻青毓再现了他去盗取司夜府公物的行径到一路逃跑,画面转得很快却令人看得明白,等他跑到永梦乡老宅的画面却突然扭曲散了。
“咦?”少年惊讶。
他很快回神,把小鼎收回口袋里。
“真相如何你们都看见了,莫说这少年不是司夜府所杀,就算真是司夜府令使所杀,也是司夜府秉公办事,他罪有应得。”
少年说完不看府尹是什么反应,对宓八月笑说:“走吗?”
宓八月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