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在司夜府过了三天三点一线的日子,早上去藏书房查阅资料、中午接受司夜府送来的伤患,下午做实验。
今天沈栗过来拜访,带给她一个消息。
“班鹿自三天前去了闻宅就被扣在那里,闻家闭口不认闻青毓盗了司夜府财物,并指控是我们谋害了闻家嫡子,事已经闹到府尹那边……”
原来在宓八月宅家三天,外面却发生了很多事。
三天前班鹿拿着闻青毓的发带去闻家告丧,却一去未归。
杜远大的商队在晚间快关城门时赶到,一入北原城到留宿地不久就被一支队伍围家抓走。
隔天府衙对外宣称杜远大是犯罪被捕,司夜府这边却知连夜抓走杜远大一行人的是闻家,原因是他们入夜不见班鹿回来,沈栗就亲自带人去了闻家要人,期间就被闻老爷带去地牢见到杜远大。
那时杜远大已是有口气进没口气出的濒死状态,商队的其他人都被用了酷刑逼供,什么信息都给逼了出来。
闻老爷将供词交给沈栗。
供词纸上斑斑血迹。
原来杜远大之前对余虎等人说的话半真半假,宝马雕车的确是他纨绔儿子在路途一眼相中,从另一支商人手中买来的。
杜远大见这宝车华美是个送礼的好物,卖车的商人叫价又相当低廉,就算心里怀疑也耐不住逐利本性的同意买下了。
买来当天是白日,杜公子迷了魂似的非要坐一坐这辆车,杜远大奈不过他就任他去了。
和杜公子一起坐上车的还有他贴身的两位婢女,三人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入夜,李氏去喊他们下车用晚食,车内传出杜公子的声音称不用了。
那会杜远大等人还没发现异样,直到第二日还是没人出来,杜远大隐觉不对才强行派人去车上找人。
找人的护卫强行开门看见背对自己的公子,却不见婢女的身影,他疑惑的连喊几声,公子不为所动,只有声音传出让他上车。
护卫不敢不从就上去了。
车门合上。
入夜,护卫也没有出来。
这会商队众人已经察觉不对。
李氏不愿相信儿子遇害非要见到儿子尸首不可,杜远大亲自带人去马车外,让一名护卫去开车门。
围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看清里面的情形,哪有杜公子和婢女,只有白天去开车门的护卫背对他们坐着,出声邀请他们上车。
没有人上车,李氏哆嗦的询问儿子去向。
背对他们的护卫说:“你上来就知道了。”
李氏没敢上去。
事后杜远大狠心决定丢弃这辆怪车,商队连夜离去。却不想这怪车没有车夫驾驶,却紧跟在他们商队的队伍中,无论商队怎么加速都甩不掉。
杜远大只好下令谁也不准上那辆车,然而白天无事,一入夜就有人像被迷了魂靠近怪车,被护卫及时发现按住拖走。
第二天众人醒来清点人数,发现队里少了一人,而马车里传出失踪那人的嗓音,邀请外面的人上车。
众人不寒而栗,哪能不知失踪的那人定是被这怪车吃了。
之后怪车甩不掉,近不得,白日无事,入夜必有人受蛊惑,一日是男,一日是女。
商队众人也找出规律,怪车入夜才吃人,今日吃了男子,明日就会吃女子,或者在白日时主动送人上去,才能换来不用提心吊胆的一夜。
碰见余虎那日恰巧妖车前夜吃了一护卫,商队里的女子就剩下李氏和女儿杜晓梅,杜远大便恶从胆边生,有了坑害他们的心思。
闻老爷称坑害闻青毓的的确是杜远大,他会让杜远大偿命。可余虎等人身为司夜府夜游使,管的就是这些诡怪害人的事,没有救下闻青毓便是失责。且听杜远大的供词,余虎四人显然有刻意放纵谋害闻青毓之心。
事情闹到府尹那边。
府尹和司夜府吃的都是公家饭碗,却不是一路人。
双方常年维持着互看不顺眼又表面友好的形象。
现在闻老爷将把柄送去府衙,府尹果然暗地里打压司夜府,责问他们要闻青毓盗取司夜府公物的证据,还有和闻青毓同坐马车的嫌疑犯。
这嫌疑犯就是宓八月二人。
“我知道了,我和你走一趟。”宓八月听出沈栗的来意。
沈栗:“多谢宓姑娘。”
衣袖被拉住,宓八月看到昂头望她的宓飞雪。
“想一起?”
宓飞雪点头。
“那就一起。”宓八月摸下她的头,又问:“心心带在身上吗?”
宓飞雪从缝在袖内的口袋里掏出被取名心心的少女陶瓷像。
“今天要用上它了。”宓八月说。
宓飞雪马上将心语递给她。
宓八月接下收入善恶书,看到上面的介绍眼里一抹讶异闪过,随即又摸摸宓飞雪的脸,笑道:“宝宝养得真好。”
宓飞雪露出极浅极浅的笑容,这是她又偷偷训练了三天的成果。
衙门。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宓八月牵着宓飞雪走下来,外围百姓们自觉的让开路,由沈栗领路走进审堂。
衙役高声通报。
宓八月跨过门堂,看清里面的情形。
府尹高座,地上跪着半死不活的杜远大,左边站着余虎四人,右边几人以坐在椅上一名中年男人为主。
这中年男人身着锦衣,头戴礼冠,一身气派。
从他和闻青毓几分相似的模样看,就是沈栗说的闻老爷闻礼慷。
府尹一拍惊堂木,“报上名来。”
沈栗向前一步,“这位就是宓姑娘,宓姑娘乃脱凡士,按律见官不用跪。”
普通百姓们并不知灵修,易国便将超凡脱俗的灵修对外统称为脱凡士,意思通俗易懂。
府尹不满的端详着宓八月两眼,随即吩咐衙人将杜远大用水泼醒。
衙人泼完水就架起杜远大的胳膊,将睁开眼的他面朝宓八月。
“你且看清楚,这人是不是和闻青毓一起上车的人?”
眼肿如核桃的杜远大望着宓八月,一张嘴就有血水流下,艰难的喃喃,“是她,便是她和这小儿。”
府尹转头问宓八月,“闻老爷指控你和司夜府捕快同流合污,上车暗害其子闻青毓,你有何说?”
宓八月反问府尹,“听你的意思并不信诡怪作案,认为这是人为行凶。”
府尹又拍惊堂木,呵斥:“现在是本官问伱话。”
沈栗眉头隆起,这府尹上任以来就和司夜府不对付,时常明嘲暗讽他们是玩戏法的戏子,并不信奉诡怪妖精之事,连带着对脱凡士也不放在眼中。
他欲开口,宓八月已经转身。
她翻开手里的书页,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语调也如常的柔和。
面朝闻老爷说:“你真不知道闻青毓去盗了司夜府的公物?”
沈栗双眼豁然一睁。
闻老爷脸上是丧子之痛的悲冷,嘴上却讥削的说:“我自然知道。”
话落,闻老爷脸色大变。
府尹和堂上其他人也都愣住。
唯有沈栗双眼死死盯着宓八月的身后浮现一米多高的虚影。
捧心的陶瓷少女水彩脸上含笑,似慈悲又似幸灾乐祸直视闻老爷。
心语原是司夜府的公物,被他亲手赐予刘进宝,他又岂会认不出来。
只是沈栗从未见过心语还能以这种方式使用,近两米虚影散发出的诡气是刘进宝使用时的十倍、百倍。
宓八月手里的善恶书上。
[诡器:心语]
[二星]
[倾听任意生命体的心声](也可将目标生命体的心声传播于其他生命体,距离和范围由生命体的防御意志,以及诡器能量决定——此条由宓八月研究试验后添加)
宓八月原计划是用转播心声的方式解决这场审判。
结果从宓飞雪手里拿到心语时,发现心语不知不觉升成了二星,介绍里多了一行——
[让任何生命体说出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