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宓飞雪一起吃过早食,宓八月打开善恶书翻到诡器:共感那一页。
一哭一笑的双面娃娃虚影从书面飘出,嬉笑的一面对着宓八月,婴儿柔嫩的嗓音异常邪恶的在她耳边响起,“嘻嘻嘻嘻~我要你对她的宠爱~”
诡器属阴,使用有价。
普通人想驱使它就得付出它提出的代价。
旁边忽的伸出一只小爪爪,一把抓住双面娃娃的虚影。
宓飞雪生气的表情阴沉冰冷,逮着虚影就往嘴里塞。
双面娃娃嬉笑表情转而变成另一边的啼哭,爆哭,紧接着惊恐。
“呜哇——!!!”
在虚影即将被吃的下一秒,宓八月按住小爪爪。
一双无神的大眼疑惑又无措的瞅着她,乖乖的没再把双面娃娃虚影往嘴塞,却抓得很紧。
宓八月看了一眼,好好一虚影近乎被捏断了腰。
“宝宝,不要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塞。”
她朝宓飞雪伸手。
后者默默把双面娃娃交过去,只是上交之前又偷偷用力捏了下。
共感·双面娃娃两眼凸起:差点嗝屁~
这些小动作都被宓八月看在眼里,接过共感后,先摸摸小孩的头发给予鼓励。
再对手中的共感问:“还要代价吗?”
共感用爆哭脸对她。
“乖。”宓八月微笑。
共感被治愈得一个支棱,下一秒周围阴测测的空气又向它凝结而来,浑厚而密不透风的恶意,由四五岁的小孩为中心,黑暗中仿佛有一股庞然的不可直视的恐怖存在向它瞥了一眼,稍有异动就会被撕得支离破碎。
“……”
共感僵如死水,噗通一下融入宓八月的手心。
没代价,啥代价都不敢有!
诡器一入体就好像使用手册一起融进人的脑海里,宓八月一下就明白该怎么使用。
她拉上宓飞雪的小手,“出去试试。”
两人出门,宓八月看了眼天色,一片碧蓝如洗的好天气。
“等下。”宓八月走到小飞雪身后。
宓飞雪本能转头去找她的身影,双眼被柔柔的覆盖上一片温软。
她当即不动了,连眼睛都不敢眨动。
温暖和淡淡的香味从后背传递,宓飞雪小脸不断升温,这个动作就好像她被对方拥抱在怀里一样。
宓八月没有发现身前小孩的紧张,她使用共感将两人的视觉感官共享。
然后宓八月就亲身体会了一把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共感之下,她的视觉里两個画面重叠,她可以自行选择将其中一个作为主视角,副视角就会半透明隐在下面。
现在她的副视角来自宓飞雪,黑灰世界里,一只有莹白柔光的手异常突出。
宓八月愣了下。
在小孩的视角里,她一直自带柔光特效?
宓八月松开手。
副视觉里莹白的手离开,视野里只剩下灰黑铅笔画一样的世界。
原来这才是宓飞雪眼疾里的世界,死气沉沉的灰,无边无际的黑。
“用我眼睛看看。”宓八月望向天空,弯腰在宓飞雪脸侧问:“宝宝看到了什么?”
“……”
“天空还有云,知道那是什么颜色吗。”
宓飞雪有了动静,她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写:蓝色。
写完后忐忑不安的看着宓八月。
“聪明。”宓八月看到地上的字。
宓飞雪害羞的卷缩下手指,又写:没看过,但看到就知道了。
生而知之?
宓八月望向蹲在地上写字的小孩。
然后两人就互相看到对方视角里的自己。
宓八月就被副视觉里的‘人形发光体’又弄得愣了愣。
难道这半年来,在宓飞雪黑会世界里的自己一直是自带发光效果的?是原身就是如此,还是她取而代之之后才这样?
如果是后者,那两人初见时小孩躲在门后偷看,是否就发现她身份有异。
这又是不是半年来,宓飞雪从没喊过她一声娘的原因?
在宓飞雪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个念头在脑子转瞬而过,宓八月被手里的触感拉回意识,发现是小孩双手抱住她的手,担忧紧张的望着她。
宓八月就笑了,“没事,我们去别处看看。”
……
到了安排给余虎的客房,宓八月看到放了一晚上的四位病患。
这四位不愧是能在开场将救世主娘祭天的人物,受了一晚的磋磨还留有一口气在。
宓八月放松开下小飞雪,然后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叠加的宓飞雪视觉里,她看到身体以腰斩姿势倒地的余虎身上叠加的虚影——一个赤裸上半身,浑身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破布,长得青面獠牙的短壮人士,肩膀扛着一块比他身体还巨大的岩石。此时一副被巨石压折了腰,跪地姿势。
名为班鹿的少女头发和脸上遭了火伤,虚影是一颗没有五官的头,头发在脸上地上胡乱蔓延打结,少说有三米长。她脸上有和班鹿一样的烧伤,滴答滴答流着泪水。
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双胞胎。
一个背后是一个长得尖嘴鼠腮,大耳朵,活像老鼠成精的瘦小身影满地打滚。
另外一个是手里捧着一颗心脏的陶瓷做的少女雕像,陶瓷的瓷面上密布着细密的裂痕。
宓八月想起昨晚双胞胎的一个对她说的是:心疼,心快裂开的疼。
她又通过宓飞雪的视角看了眼龟裂的捧心陶瓷少女。嗯,的确快裂没了。
旁边的宓飞雪正歪头,无神的眼珠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宓八月却知道她在好奇,“人有颜色后的样子好看吗?”
宓飞雪摇摇头,又盯着她点点头。
他们不好看,你好看。
宓八月领会她要表达的意思,笑道:“多亏了宝宝,我好像知道他们的病因了。”
宓飞雪不好意思的蜷缩手指。
宓八月说:“我要试着医治他们,宝宝是要在这里看,还是自己去玩?”
宓飞雪指着她。
“也好,那宝宝给我打下手好了。”宓八月笑道。
听到自己也能帮忙,宓飞雪小脸上布满认真。
“别紧张,救不活也没关系,就试试。”宓八月捏捏她认真的小脸,看了一眼龟裂的陶瓷少女,“走,我们去外面捡点泥。”
两人出门,无处不在的宅灵管家拿了一个容器过来站在她们身后。
宓八月和宓飞雪各自挖了点土丢进去。
宓八月观察一下,“有点干。”
宓飞雪跑出去,过一会捧着一碗水过来。
宓八月夸奖道:“宝宝真棒。”
让宓飞雪把水倒进土里,宓八月又给她一根棍子让她来搅和。
瞧着小孩认真用木棍搅泥巴的画面,宓八月满意的笑了。
没有玩泥巴的童年是不圆满的。
等两人重回客房。
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们。
其实余虎四人并没有失去意识,宓八月她们刚进门时他们就知道了,也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可亲眼看到四五岁的孩子手里捧着小碗进来,碗里果真放着搅和的稀泥,绝不是什么药物之类的,四人的眼神都变成不可思议。
宓八月对病患一向给予如沐春风的温柔,任病患是骂是哭或是崩溃疯癫,她都能维持最得体的职业微笑。
走到刘进宝身前,宓八月蹲下往捧心的陶瓷少女伸手。
摸到的是双胞胎少年的身体。
“嗯。”
初步试验失败。
宓八月说:“宝宝,你来试试。”
宓飞雪和上次抓共感一样,直接往前伸手拽住。
捧心陶瓷少女脸上微笑的表情油彩突变成扭曲的惊恐,满脸写着:怕怕,别过来!!!
宓飞雪抿抿嘴,不高兴没能一下把八月想要的东西给她取来。
这一生气,无神的眼里有什么翻滚。
喀嚓——
捧心陶瓷少女身上掉下来几块瓷片。
“啊!噗!!”刘进宝一声惨叫,嘴里喷出一大口血。
地上的血沫里还能看到某些碎肉。
脸色肉眼可见的萎缩,一下变成短命相。
宓八月习惯性的想从口袋拿出口袋本,记录下实验报告。
一伸手掏了个空,想起她现在穿的不是以前的职业装,口袋本也没带过来。
宓飞雪还在跟陶瓷少女较劲,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东西给拿出来。
喀嚓喀嚓。
陶瓷少女碎开的瓷片刷刷的掉,她水彩脸上哭得一塌糊涂,仿佛预见了毁灭命运的绝望。
刘进宝更好不到哪去,一口又一口的吐血。
另外三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肉眼所见是小孩伸了一只手抓在刘进宝的身前几厘米前,却感受到各自绑定诡器传达而来的惊恐,受到群带作用的浑身痉挛,活像得了癫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