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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范京匆匆离开了李家堡。
脑海中还是回荡着李郁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大清的这张桌子上,人太多,肉太少。
想上桌吃肉,就必定要掀翻别人。
李家堡的产业是配套造反的,并不产生利润。
在我们有实力和朝廷叫板之前,都甭指望靠正经产业挣钱。
相反,还需要从其他渠道掠夺钱财,扶持产业。
还有,
一旦我们独立把某个正经产业做大了,就是被人鲸吞之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到了那个时候,不想反,也必须要反了。
所以,还是掠夺吧。”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保证安全。
即使是搞点生意,也要把地头蛇们全部拉上,有钱大家赚。
这样一来,即使有些人发现什么。
也会装作不知道,为了未来的分红。
大清朝的官吏多数比较现实,
公私分明,深知朝廷的是朝廷的,自家的是自家的。
什么都是假的,银子才是真的。
大清朝的地方官吏升迁,其实是很难的。
知县以上的官职,绝大多数是空降。
仅有2成空缺,是留给基层的卓异者。
而吏部天官,堂官,司官,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至于掠夺的目标,李郁没有下定决心。
而是先给潜在目标做个评估,捏个油水大,后患小的。
官,匪,绅,商,都在考虑之列。
每月的食物,钢铁,火药,饷银,日常修缮,官府人脉维系,都是固定开支。
赖二去潮州府,是一笔临时的巨额开支。
西山岛赎买搬迁,又是一笔。
而且,给官吏股东分红的时节,近在咫尺了。
那帮人,可一直在盼望着能够过个肥年。
煤饼卖的那么火爆,府城人人眼红。
如果几个月后,拿不出银子。
都不需要乾隆出手,他们就要拆了李家堡催账。
当晚,
张铁匠父子又来了。
并提出了一个早就存在的“大问题”:
“人手不够。”
事实上,整个机床车间,一直以来就只有爷俩。
铁匠铺子那边,倒是有几个后来招募的匠人。
但是使用机床,是李家堡最核心的机密。
“老爷,必须要添人了。”
“不然我们爷俩就是不睡不吃,也赶不上您要的产量了。”
李郁示意两人坐下,
让厨房送三碗雪菜肉丝面来,加一块爆鱼、一些酱排骨,多搁葱花。
小碟子里放姜丝,香醋。
“别急,咱们边吃边说。”
“老爷,多招几个靠得住的铁匠吧。”
“铁匠很好找,但未必靠得住。”
“也是,毕竟不像咱们父子一心追随老爷。”
李郁笑笑,示意先吃面。
一会坨了,就不好吃了。
苏州府吃面,重点是浇头。
先几口吃掉了浇头,才开始夹面。
“如果我招一些忠心的生手,开机床能不能行?”
“啊?”老张铁匠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他说道:
“先送铁匠铺子里做几个月学徒,然后再学着开机床,也行。”
“需要多长时间?”
“怎么也得半年吧。”老张又补充道,“半年后可以开机床,但是锻钢打铁,没个3年根本出不了师。”
“太慢了。以后你们父子俩专攻钻枪管,其余所有步骤全部交给其他人。”
“10天内,我给你找足熟手铁匠,再给你拨5个佩刀的护卫,别让人搞破坏。”
“行。”
李郁决定,上流水线那一套。
先不管忠心有几成了,招募一批匠人,让人看住。
一道工序,固定几个人。
做出来的火枪质量肯定会下降,但是无所谓。
用作训练枪,枪手合格了,枪也就可以报废了。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绝对的忠诚很难,派人看着就行了。
说起绝对忠诚,怕是只能指望未来的童子营了。
送走了张铁匠父子,
李郁就起身去了一趟童子营。
这帮孩子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看起来健康多了。
灌输了一通朝廷无德,只有自己才能救天下的理论后。
李大虎提出:
“老爷,天天看着硝田太无聊了。能不能给咱们找点事做?”
“是啊,是啊。”
一群孩子兴奋的符合。
“那伱们就跟着护卫队训练,等人再长高点,我给你们配兵器。”
“刀还是火枪?”
“都有。”
临走前,李郁想了想,又叮嘱道:
“堡内外若是发现异常,你们赶紧报告我。”
“是,老爷。”
三日前,李家堡有一人无故离开。
观景楼的岗哨发觉后示警。
被抓回时,已经离开了堡垒2里。
经过审讯,此人说是想家了。
手里存了一锭银子,就想着偷偷离开。
这让李郁产生了警惕。
麾下人口越来越多,管理漏洞也就越来越多了。
范京,杜仁两员心腹都不在堡内。
刘千没有统御人的潜力,杨云娇毕竟是个女人,小五又太年轻。
最终,目光只能落在了刘武身上。
此人的能力,胆量是不必怀疑的。
书房内,
刘武说出了他的想法:
“在七个不同部门之下,再细分到若干组。每个组提拔一个组长。再制定一些规则,交给组长监督执行。”
“你这个建议不错,还有吗?”
“我怕说不好。”
“大胆的讲。”
“我被清水教裹挟的时候,看清军的服饰帽盔颜色都不一样,他们的将军一看就知道是哪部分的。所以,不同部门是否可以穿不同的衣服?”
“妙。”
李郁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其实就是军服嘛,自然是有效的。
不止是区分,指挥方便。
好的军服,还可以提升士气,增加战斗力。
这可是他的本行。
于是,手痒的李郁开始设计起了服装。
等火枪手全部送去了西山岛,就可以穿了。
李郁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身穿统一军服,扛着制式火枪,列队射击的壮观场面。
想到陶醉处,
他猛地睁开眼睛,在纸上笔走龙蛇。
这套军服,红,黑,白三色,分别占据5成,4成,1成的面积。
上衣主色是红,领口袖口是黑边。
裤子是黑色。
短筒皮靴。
大檐帽的设计,怕是加工工艺会有难度,成本也会很贵。
若是改成斗笠,除了略尬,其他还行。
皮革腰带武装带也很重要,关系到携行装具。
火枪兵随身携带的零碎可不少。
火药,铅弹,油脂,火绳,火镰,小刀,简易修理工具。
这还是理论上轻步兵最少的零碎。
可能还会有融铅水的坩埚钳,干粮,盐,刀剑(或刺刀),袜子。
李郁面临很多的选择难题。
比如刺刀,目前怕是配不了。
考虑到冶金技术,加工工艺,可以做那种套在枪管上的三棱刺。
和枪管的空隙处,用木片塞紧。
然而没人手!
设计完了,找来一些做过裁缝,印染,皮匠的人咨询。
他们看后,都说成本略高,工时很费。
于是,又删除了上衣口袋,裤子也只保留了右侧口袋。
黄铜纽扣是最后的倔强!
若换铁扣子,生锈了丢不起人。
李郁力排众议,让手下人先去做一套样品试试。
杨云娇很好奇的看着这套设计图,
总体来说,有些瘦。
裤管从膝盖往上,略显宽松。
她本想说,打仗不是穿铁甲吗?
想了想又咽下去了,因为老爷这人比较执着。
他想干的事,没人敢阻拦。
三天后,样品出炉了。
然而,李郁有些不满意。
因为不够挺括,有些松垮。
尤其是对襟处。
“面料用的什么?”
“松江棉布。”裁缝惴惴不安,在她眼里,已经是顶级布料了。
回忆了一下,李郁就释然了。
这个时代石油工业还没有出现,不存在化纤材料。
要想挺括,只有羊毛。
可羊毛昂贵,而且量少。
如果士兵全部配备羊毛面料的军服,财力吃不消。
那就仅作为军官制服吧。
士兵军服,还可以稍作调整。
比如,染色。
在一块布料上染出多种颜色,费工费力。
“上衣的黑色镶边,还有白色滚边,以后就直接用布条缝上去。”“好的。”
军靴没啥好说的,战场上不容易伤脚。
除了贵,其他没啥缺点。
裤子做的很满意,很像一战期间军裤的款式。
右侧口袋能放点小东西。
比如,缴获。
最滑稽的是斗笠帽子。
竹篾编的,夏季凉爽,防雨防晒,在江南地区还是挺实用的。
“更衣。”
李郁亲自穿上全套军服,走出屋子。
“怎么样?”
“老爷穿上显得英俊帅气,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这斗笠一戴,感觉不伦不类。”
众人也点头,表示有同感。
李郁的脑海中疯狂的构思:
大檐帽?棒球帽?贝雷帽?八嘎帽?普鲁士尖顶盔?牛仔宽檐帽?
最终,他决定各做一顶样品。
看看以现在的工艺,能做成什么鬼样子。
也许,是自己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作为一个美术生,素描是基本功。
短短半个时辰,就拿出了一叠草图,交给裁缝。
还顺便叮嘱,把这个竹篾斗笠改装一下。
里面蒙上一层黑布,外面刷上一层红漆。
直径再改小一些,方便行军。
还有上衣,在肩部加上垫肩,更显英武。
军服是最费心的,最重要的。
其余部门的制服,就敷衍多了。
抛弃了宽袖大袍的丑陋设计,更接近现代工装的感觉,融合了一下家丁特色。
比如后勤部,就是灰色制服。
数日后,
传来了好消息。
通过潘府内线下人的配合,刘千成功潜入。
趁着蓝盈盈不在的空挡,潜入屋内搜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
但是发现了不少财物。
有珠宝,有潘武给的各种珍贵首饰。
刘千没敢拿,怕打草惊蛇。
悄悄的汇报给了李郁,听他决断。
“你觉得她像是白莲教苏州分舵的会主吗?”李郁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不像。”
“理由呢?”
“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刘千说的认真。
上个月,潘武和蓝盈盈已低调成婚。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未大宴宾客。
坊间传出的消息是,并非正妻,只是妾。
所以不必大操大办。
也有人说,是潘老爷子不满,所以不许办。
而李郁,却不这么觉得。
他推断是蓝盈盈害怕暴露,不敢大办。
潘家不是普通人家,天南海北的朋友,生意伙伴无数。
说不定,里面就有受害者。
作为一个江湖千门女子,谨慎当是放在首位的。
毕竟她们不是靠刀枪吃饭的,靠的是脑子,啊不对,是扔。
千门燕子的武力值很低,被识破就是死。
大户人家,不会手软。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嘿嘿,军师算无遗策,诸葛孔明再世。”
根据刘千的江湖经验,燕子筑巢,就是准备远走高飞了。
如今的蓝盈盈,定会大肆的捞银子。
只等时机恰当,随时溜。
“刘千,你再辛苦一阵。在潘府周边监视着。”
“我派10个人手,外加2匹马给你。一旦燕子要飞,就给我逮住。”
“是哪儿逮?”
“出城后,要活的。”
“军师放心,千门是江湖中武力最弱的一门,伪装被人看破就是死燕子。”
最近李家堡冷清了不少。
许多人手都被抽调去了西山岛。
岛上在热火朝天的盖房子,大兴土木。
滩涂是肯定不行的,潮湿,而且夏季涨水可能被淹。
太湖,是苏州府,乃至环湖所有城镇的夏季蓄洪池。
建筑选址要高于水面5米。
这是李郁的硬性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
西山岛面积不算小,选址不算困难。
居住区,工坊区,还有兵营是分开的。
泾渭分明,日后才方便管理,不容易出乱子。
火药工坊,在工坊区的边缘。
中间隔着一个小山坡,翻过去就是。
这是为了防止生产事故。
火药工坊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放在整个工坊区的边缘。
李郁曾经参观过花炮之乡,浏阳,对那里的厂房有些印象。
一旦出事,除了隔绝火源蔓延。
最关键的是分散爆炸的气浪冲击波。
四周不能是空荡荡的,要像锅底地形。
而隔着缓坡,无疑是最好的设计。
火药工坊周围,挖掘一道壕沟,竖起两道栅栏。
还有座两层高的哨楼。
工坊仅留一处正门,无关人等不许出入。
这里,被戏称为“娘子军”。
因为,除了岗哨,其余是清一色的女子。
仓库地面,先铺设了一层三合土。
然后覆盖油纸布后,再铺一层三合土。
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潮!
苏州府不比北方,是个长蘑菇的地方。
而西山岛在太湖中,四面环水,更加潮湿。
李郁特意叮嘱,建仓库和火药作坊一定要把防潮做到极致。
否则,后患无穷。
屋顶也是斜坡设计,鱼鳞瓦。
四檐特意向外延伸出很多,天长日久的,防止雨水浸泡墙脚根。
仓库区完工后,还要把四周稍微挖出缓坡。
确保,仓库略高于四周,方便快速排水。
有淮北匠人吐槽说,老爷对防水有些魔怔了。
却被旁人嘲讽,你是因为啥事逃难的?
瞬间闭嘴。
因为想起了那个洪水滔天的夜晚。
备料,和盖房子是两波人。
三合土虽然不算啥高度机密,可精确到个位数配比的人可不多。
作为穿越人士,有些科学并不了解,但有点模糊印象。
所以,就可采用穷举法。
试验,是科学的基础嘛。
李郁其他不敢夸口,但火药配比,绝对是大清朝独一份。
他现在头疼的是冶铁炼钢的配方。
原料比,时间,高炉设计,炉温,都无处下手。
直到一个月后,赖二从潮州府归来,给他带回了意外惊喜。
“蓝盈盈要跑路了。”
“消息可靠吗?”
“她订了一艘乌篷船,还订了一辆马车。”
“万一,是出城游玩呢?”
“潘府有马车,有船,她却故意找了外面的陌生车船行。她是心里有鬼。”
李郁兴奋的一拍桌子。
“花银子,让车船行配合。”
维格堂的凶名在外,再把银子一拍。
掌柜的立即答应,这几天的经营权归你们了。
2天后,傍晚。
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关闭。
蓝盈盈和丫鬟小桃红,从潘府后门出去,悄悄的登上了马车。
车夫恭敬的放下帘子,往城外去了。
出城后,又伺候着登船。
主仆俩的打扮,和往日不同。
简单朴素,不起眼。
随身行李很少,就一口皮匣,两个包袱。
登船的时候,蓝盈盈若无其事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很宁静,没有可疑人。
船舱内很干净,似乎是刚打扫过。
乌篷船里,还放着两个小凳子。
起航,夜幕下。
只有桨在水里划动的声音。
俩船夫,
一人在前,拿着撑篙。
一人在后,负责划桨。
一路无言,甚至眼神交汇都没一个。
蓝盈盈突然一阵心慌,
起身走到甲板上,假装看风景。
夕阳,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
就好似中年人脑门上那一根倔强。
船夫弯腰,微微示意。
蓝盈盈慢悠悠的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手中铜簪落在甲板上。
当啷,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
船夫依旧是背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她瞬间大惊,面如白纸,手开始颤抖。
强壮镇定走进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