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同听着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眼泪从眼角流下。
“本官虽不通骑射,厮混一生,可总不得屈膝降贼吧?对不住祖先,对不住皇上。你们各自逃命吧”
“天兵这边走,小的带路去知府衙门。”
只留下哈同手持火把,望着旁边堆积一人高的柴禾发愣
知府衙门,大门紧闭。
身披重甲的派遣军打前阵,端着燧发枪的第5军团士兵紧随其后踩着碎砖瓦砾,冲入了瑞州城。
苗有林望着硝烟散尽的瑞州城墙缺口。
“该你们第1派遣军上了。”
“末将遵命。”
大门轰然倒地,激起尘土。
哈同浑身震颤,连忙将手中火把扔进柴堆
望着轰然腾起的火焰。
他使出浑身力气大吼一声: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头扎进了火场。
衙役直跳脚:
“他就是哈同。哎呀,来晚了一步,可惜了可惜了。”
张老三望着在火焰里挣扎的哈同,大约是剧痛难忍,又踉跄着冲出了火场。
嘿嘿笑着,调转手里长枪,用矛杆顶住哈同。
一发力,又把人重新推进了火场。
衙役看的毛骨悚然,突然听到一句:
“我问你,衙署有女人吗?”
“啊?”
啪,衙役挨了一巴掌。
他瞬间醒悟了过来:
“有,有,我带路。”
哈同的侍妾浑身战栗,望着一群染血的甲士冲进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
“你们,你们”
此刻,她十分后悔没有吞下哈同事先给的那颗毒药。
衙役捂着红肿的脸:
“将军您看?”
“绑了,带走。”
第1派遣军下手很快,先把知府衙门后宅的女人捞了一网,不管年龄大小,貌美貌丑。
然后才开始搜刮金银、文书。
金银可充军饷,文书都有很高的情报价值。
吴军挨个控制了城中粮库、武库、银库,然后破门抓捕地方官吏以及家眷。
1名微胖士绅快步小跑而来,
面带微笑:
“瑞州府士绅周四城,拜见吴国大将军。吴国万岁,陛下万万岁。”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认清形势总是好的。来啊,派2个兵去护住周府,防止误伤。”
“谢大将军。”
苗有林突然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周四城突然醒悟,大声说道:
“鄙人愿协助大军拿下本府的上高、新昌2县。”
“嗯?”
“鄙人叔父在上高县为典史,鄙人的女婿在新昌经商。他们都是聪明人,见到鄙人的书信一定会幡然醒悟,里应外合配合大军。”
苗有林拍着他的肩膀:
“你为何不去广东避难?本官听说许多江西士绅早就携家带口去了广州。”
周四城讪笑:
“他们是顺便陪家里子侄去广州参加秋闱。我周家门楹不兴,只有3个姑娘。”
苗有林似有所悟。
当天,
第5军团的2個营就离开了瑞州城,奉命西进速取上述2县城。
之后仅留50人驻扎,其余人需赶上主力南征的步伐。
傍晚,瑞州府城。
原知府衙门内灯火通明。
“报总指挥,斥候探报,袁州府萍乡县没有发现清军成建制野战军团。”
“报总指挥,候补文官们仔细阅读了瑞州府缴获公文,云贵湘桂四省援兵因粮饷纠纷,数月前均已撤离江西。”
苗有林眼神闪烁,望着屋内的尉官们。
“本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需要各位的配合。”
“轻兵突进,不再逐个拔城。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临江、袁州、抚州、吉安、建昌5座府城。”
“总指挥,路遇清军控制的县城怎么办?”
“绕过去,控制府城后派人传檄各县城。告诉城内的人,投降免死,不降全城官吏士绅以及家眷皆斩。”
众人眼神闪烁,被这个计划所震撼。
说实话很冒险
苗有林也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西全省也就几万绿营兵、再加上些凑数的民壮弓手守城,已无一支可野战的机动力量。”
“加之从夏季洪水退去到现在,抢粮造反事件层出不穷。江西布政使兼赣南总兵马忠义忙着带兵到处灭火。”
“诸位,我军之前一向谨慎,逐个推进,毫无弄险。可今日,本官若轻兵突进,清廷能猜到吗?能防得住吗?”
“我意已决,轻兵突进!”
众军官齐刷刷起身:
“遵命。”
苗有林也起身,吐出7个字:
“一切责任,本官负。”
说罢,
他望了一眼陆军部派来的军法官。
“上尉,你可以记录在案。”
“遵命。”
不苟言笑的上尉军法官,如实记录下今日军议的内容。
吴廷规定,
考功署和军法署派驻军中人员无权干涉任何主官的指令,违令者斩。
且以1人对应2署,减少冗员。
既执行军法也记录军功,统称军法官。
军法官本为文官,派驻军团期间可挂军衔。
军法官有资格参加军事会议,但只能带耳朵,不可以带嘴巴。
“诸位,散会后就忙起来吧。把命令传达给士兵,把干粮准备好,去领取所需弹药,明日清晨3路先锋即刻开拔。”
送走了军官们,屋内冷清下来。
苗有林盯着地图看了2刻钟。
他觉得此举成功率至少在7成。
江西的东、西、南三面皆被群山包围,中间相对平坦。
加上吴军控制了重镇九江,挡住了湖北清军东进的必经陆路。
驻扎在湖北的满蒙骑兵倒是有一招险棋,长途奔袭,荆襄——长沙——醴陵——萍乡。
罗霄山脉和幕连九山脉中间有一个明显缺口。
那就是醴陵——萍乡。
不过,料想湖北无人有这个魄力。
阿桂在边陲,海兰察死了。
湖北巡抚王杰是个谨慎清廉的文官,天天忙着攒城池、攒粮食。
吴军斥候亦侦查了萍乡敌情。
瑞州城一夜喧嚣。
大部分百姓没睡好,躲在门板后瑟瑟发抖。
次日清晨,
3路先锋每路1000人,携带少量轻炮、辎重开拔出城。
苗有林再次嘱咐3路指挥官:
“行军一定要快,要果断。打清军一个猝不及防。实在不行就用老本行,炸开城墙。”
为此,
他把瑞州城内外所有的骡驴全部拨给了先锋。
如果,
吴军的骑兵再充裕些,交给骑兵执行远程奔袭是最好的。
现在轻骑兵军团像是陛下的宝贝。
如果伤亡太大,自己无法交代。
从瑞州府城到临江府城,路程180里。
步兵只花了3天,堪称神速。
矿工们吃苦耐劳,一路没有抱怨,就是埋头走路。
接近傍晚时,
4名斥候摸到了临江府城外。
“士官,城门还没关。”
“来不及了,主力还在10里外。等门口这批车队进了城,他们就要关城门了。”
“万一行踪暴露,清军明早就不开城门了。”
“很有可能。”
行军无法保密。
沿途有太多百姓目睹,难保其中没有人趁着夜色去报信。只需在城墙下吼1嗓子,清军就有警惕了。
矿工们都是苦出身,知道保甲制度的凶残。
清廷对于不积极的保长甲长从不手软,杀了换人。
趴在1里外的4名斥候犹豫许久。
最终下定了决心。
士官低声说道:
“妈的,赌一把。赢了我当准尉,伱们当士官,输了埋一起,下辈子还做兄弟。”
官道上恰好1辆驴车经过。
四人连忙跑过去借驴车的掩护,假装是一伙的。
车夫惊惧:
“你们,你们”
“老实赶车,不然杀了你的驴。”
还得是穷人懂穷人。
车夫立马慌了,哀求道:
“军爷,别杀驴,全家就靠着它吃饭呢。”
“那就闭嘴,赶你的车。”
城门口堵车了。
因为局势紧张,城防加强。
足足1个汛的绿营兵在城门口挨个检查进城的商队。
“妈的,后面还有多少辆?”
“十几车?二十几车?谁知道呢。”
兵丁们一边抱怨一边检查车辆有没有夹带
车队掌柜颇为不满,
车上都是药材,雇了几十辆车从吉安运到临江完全是南辕北辙。
其实他也不想搞这么复杂,但是买货的广东商人死脑筋,就认定一句话“药不过樟树镇不灵。”
樟树镇在府城旁边不远,被吴军攻占过1次,如今萧条了很多。
买货的广东商人可能还要个两三天才到。
为了安全,货物还是进府城比较好。
天色渐渐暗沉,城墙上的巡逻兵丁懒洋洋的望着一辆孤零零的驴车排到了队伍末尾。
4名斥候对视一眼。
脱掉外面的粗布袍子,露出了里面的红黑军服。
粗暴的推开正在排队的车夫、伙计,走向城门。
1名握着长矛的绿营兵,狐疑地上下打量。
“哎,哎,哎,你们是?”
回应他的是一刺刀
2丈外的清军把总,砰!挨了一枪,踉跄倒地。
斥候高呼:
“吴军进城了,杀啊。”
城门口瞬间炸锅,所有人哭爹喊娘到处疯跑,跑慢了被刺刀扎后背
“你们2个,快!上城墙,砍断吊桥。”
士官冷静的发号施令。
顺手一把揪下路边的店幡,塞进卖馄饨的炉子里引燃,然后扔上屋顶。
茅草屋顶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他又抽出1根被引燃的木梁,沿街点火。
几头吓傻的驴车还停留在城门口,原地不动。
他叹了一口气,把车上的药材给点燃了。
驴顿时不犟了,跑的飞快。
火光中,
见街角有绿营兵探头探脑,但是没勇气过来。
头顶,城墙响起了零星枪声和厮杀声。
很显然,
3人遭遇了清军的顽抗。
火绳枪的射击声,越来越多。
他暗叫不好,从一家铁匠铺子里寻了把钢刀冲去砍吊桥的绳索。
刚砍断1根,不知哪儿打来1枪。
铁砂乱飞
人摇晃了一下,坠入护城河。
城墙上,
吊桥的控制装置被刀砍的残缺不全。
2名吴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10丈外,清军的火绳枪不断轰鸣,好似焰火。
仅存的1人躲在一门劈山炮后,不敢动弹。
炮车被打的火星四溅,叮叮当当。
1名千总大声下令:
“弟兄们,冲过去抓活的。赏银5两。”
望着围过来的清军,
仅存的吴军斥候一咬牙,打空枪膛后站上垛口纵身一跃。
护城河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打,打死他。”
几十名清军探出头想看清人在哪儿。
闻讯赶来的知府急的直跺脚:
“快拉吊桥,关城门。”
“灭火,灭火。”
城墙上,
1名绿营兵也好似望见了鬼,脸色煞白。
“吴贼真的来了,快拉吊桥。”
此时,
城门失火的临江城好似夜幕中的火炬,十分醒目。
中尉指挥官大吼:
“弟兄们,放弃辎重,冲进去。”
一马当先,万马奔腾。
所有人都撒丫子朝着亮光处狂奔。
而临江城墙上的清军满头大汗,吊桥装置被破坏了。
“府尊,吊桥放不下来。”
“关城门,开炮。”
炮声响起,划破夜空。
城墙上忙着开炮开枪,城下的忙着灭火,城内到处是没头苍蝇般乱跑的人。
黑暗,
是勇士的舞台,是胆怯之人的地狱。
临江城守军军心大乱,
许多人趁乱脱掉号服混入民宅,假装老百姓。
冲到城下的吴军一部分和清军开枪对射,一部分顺着吊桥冲到城门洞里炸门。
沉闷的爆炸声中,城门轰然裂开。
“冲进去。”
士气如虹的第5军团呐喊着冲入城门,然后控制四面城墙。
中尉没有下令分兵控制城中要地,而是令手下大声呐喊:
“吴军入城,秋毫无犯。”
“扔掉兵器,即为顺民。”
“城中官绅大户立即到城墙报道,天明未至,视为劣绅,诛杀全族。”
张老三的肺都要炸了,
负重小跑1里半,眼前发黑。
“知府衙门到了,哈同这个鞑子肯定在里面。”
1名颇为机灵的衙役,冒着被枪弹流矢误伤的危险在街角蹲了好久,总算找到了效忠的机会。
张老三掀开面罩,眼神狰狞。
“快点。”
“闪开。”
4名手持锤子的甲士对着铜钉大门一阵猛砸。
“嗻。”
衙役一溜烟在前猛跑,身披重甲的派遣军炮灰们紧随其后,小跑时甲叶铿锵,颇为震撼。
护兵、家奴、丫鬟如蒙大赦,立马从后门离开。
抵抗持续了1刻钟,随即变成了一边倒
清军纷纷弃械跪地投降,民壮更是鸟兽散,多数躲回了家中。
望了一眼甘长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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