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百零七章 画皮(1 / 1)

宸宫 沐非 1302 字 12天前

第六卷第二百零七章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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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废后,有御史言官上奏,其父靖安公十二条大罪,三日后,靖安公府邸被查抄封禁,显赫一时的外戚林氏,终于在叶落之时消尽了它最后一丝气数。

之后几日,几位阁臣联名上奏,恳请广择良家淑媛以充实后宫,另有中宫之位不可久耽之语,皇帝看罢一笑,居然留中不发。

齐融却是心中有数,上了一道密折后,皇帝仍是不发一言,却是大加赏赐,于是齐融胆气大壮,略微指点了几个‘门’人弟子,便有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入帝阙,齐口称赞晨妃温良贤淑,可晋中宫之位。

如此过了几日,皇帝不顾一些老臣的反对,终于下诏,立晨妃为后。

“娘娘大喜了……”

云庆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宫人们一一近前来恭贺主子,各个面上都是兴奋和骄傲。

“大喜……?”

晨‘露’轻轻的重复了一声,却不见有喜悦之‘色’。

‘侍’婢们围绕在她身旁,以自己的巧手摆‘弄’着重染如云的裙裾。

晨‘露’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堆云双环髻,修眉联娟,玄‘色’纬衣上重染了金丝翟纹,袖裾上带出‘精’巧的云龙镶绣。

这样隆重繁丽的装束,是为封后大典准备的,镜中佳人虽然华衣云裳,眉宇间却带出冷肃沉重之‘色’。

“望之如洛神凌‘波’……”

皇帝悄然到了身后,他由衷赞叹道。

晨‘露’浓黑修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轻声笑道:“我这等姿容,只好比比无盐……”

皇帝见她笑容晦暗,心中不由一痛。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你且放宽心别去想了这次封后大典,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曾想,千金也难换来你一笑啊朕真该去学周幽

“皇上胡说些什么哪……你想做周幽王。(16K,手机站ap,16k,cn)。我还不想做褒姒呢!”

晨‘露’含怒微嗔道,眉间的‘阴’霾,却也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宫人都在掩袖低笑,为皇帝的深情和诙谐而感动‘艳’羡。

皇帝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不禁一‘荡’。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他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乾清宫,秦喜报道,兵部地裴大人求见。

“裴桢……他来做什么?”

皇帝对这位痴情而机智的青年官员很有好感,于是破例宣进。

裴桢进来叩首后,却很有些踌躇不安,正是秋晚天寒之时,他却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风从窗间吹入,一排地烛光摇曳。带起‘阴’影千重,裴桢不禁瑟缩了一下。

“裴卿,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皇帝看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口催促道。

“万岁……”

裴桢心中转过万千念头。却在这一瞬消散无踪。他暗自咬牙,低声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惊骇非常,职责所在,只得来禀了皇上……”

“是什么?!”

裴桢仍是踌躇,皇帝越发觉得奇怪,催得急了,他才又叩首道:“万岁恕臣万死之罪,臣才能说。”

皇帝想了半刻,以沉静的声音缓缓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天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中却渺无灯火,殿中一片黑暗。

秦喜地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他轻扣着殿‘门’,轻声唤道:“皇上……?”

殿中无人应答。

秦喜又惊又急,手下一重,竟将扇‘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不要进来……”

皇帝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抽’离了全身力气的虚弱,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秦喜站在玄铁‘门’槛边,竭力朝里张望,却在对上皇帝地眼后,惊得几乎夺路而逃

那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狂‘乱’茫然,以及,愤怒。

“不可能的!她绝不是这种人!!”

皇帝蓦然低吼道。

他旋风一般的起身冲出寝殿,秦喜追赶不及,只得惊骇莫名地呆在了原地。

宫阙万重在眼前飞逝,皇帝疾奔在汉白‘玉’石宫道上,心中仿佛擂鼓一般地巨响。

不,这不可能……

他对着自己说道。

云庆宫熟悉的轮廓逐渐在眼前出现,一轮淡‘色’弦月低挂墙头,映得窗上鲛绡一片梅枝虬斜,素雅中透出古意大气。

他站在照壁前踌躇着,却再也无法挪动本分,眼看着伊人就在前方殿中,却不忍前去质问。

“皇上……”

身后有一道细微的‘女’子声音蓦然悄现,元祈回过身去,却见上次那位面熟的,正站在廊柱旁的‘阴’影里。

“你是……蓉儿是吧……”

皇帝这次总算记起了她地名字,他漫不经心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歇下那在‘阴’影中垂首不答,月‘色’朦胧下,她的身影仿若一道幽魂。皇帝

大奇,正要靠近细看,却听她捂着脸,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低泣,“奴婢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

蓉儿咬着‘唇’,全身都颤抖得有如筛糠,她地声音因惊怖而变调

“晨妃娘娘她……不是人……而是鬼怪。”

她哆嗦着,仿佛连话也说不清楚,“她……不是原来的晨‘露’。”

“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怒道。

“是真地,皇上!”

蓉儿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带着哭腔低喊道:“晨‘露’最是羞涩胆怯,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皇帝不禁失笑道:“瞿统领早就跟朕说过,晨‘露’是故意韬光隐晦,才‘混’进宫来地。”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蓉儿咬牙道:“我跟晨‘露’虽然家乡不同,却是远房地姑舅表亲,侥幸在宫中巧遇,才多方照应她她出生时,还是我母亲走了一夜山路去接生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怎么会是什么江湖‘女’子?!”

皇帝顿时愕然。

“皇上,那确实不是晨‘露’……我敢断定!”

蓉儿低泣道:“晨‘露’自小病弱,虽然痊愈,却得了个鼻子无嗅的怪病那日正是因她没闻着齐妃娘娘走过的熏香味,才将漆泼在她裙上,被打了四十杖,几乎死了过去可她前阵子,却说晚荷香味清甜鲜灵,是她最爱的……“真正的晨‘露’,是完全嗅不出什么香味的,眼前这个……也许,只是披了她的皮在作祟的鬼怪……”

蓉儿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她越说越怕,想起幼时听过的聊斋故事“画皮”,不由的全身颤栗,尖叫一声就跑了开去。

皇帝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默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