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一、六六二(1 / 1)

翌日,破晓时分,天光大亮,下了一天的雨,总算是停了,但洛南城却没有雨过之后的焕然一新,反而是一片狼藉,地面破败不堪,曾经平坦的街道上,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大洞,还有残留的血迹,唯有天空蔚蓝如洗。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城中各处,还伴随着低声的哭嚎声。

昨天的动乱,也波及了许多平民。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就是作为底层民众的悲哀,胜利者已经在享受了,他们能冀望的是,胜利者能尽快的重新建立秩序,收拢民心。

破烂的相府,庭院之中的花草树木,早已枯萎,一片褐黄。

厢房之中,贴身的衣物扔的横七竖八,锦衣华裳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而那四方垂挂而下的床帏之内,突然传出一声疲软而困乏的嗔骂:“轻点,混蛋,昨晚还没折腾够啊.”

比赛前都还有热身呢,这混蛋在自己还没醒的时候就

夏芷凝气得狠狠的剐了陈墨一眼,可双臂却不由自主的搂住了陈墨的脖子。

月如烟被吵醒,那双莹润而清澈的美眸缓缓睁开,顺着声音响起了方向,凝望着看向一旁的二人,简单的蹙了蹙眉后,便是撑起身子,然后恍若无人一样,光着身子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贴身衣物后,捡起穿了起来,旋即平静的说道:“今天还有早朝呢,注意点时间。”

“耽搁不了。”陈墨凝了凝神,将夏芷凝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

夏芷凝赶紧拉过一旁的锦被,把螓首埋进被子里,不让自己出丑。

月如烟将陈墨、夏芷凝的贴身衣物捡起放在床头,旋即说道:“我先出去洗漱了,你们快些。”

“洗漱完打盆水进来,看看后厨弄了早膳没有,随便拿些过来填填肚子。”陈墨沉声道。

月如烟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屋外。

“纳兰姑娘,早啊,你怎么来了?”月如烟推开房间,看到出现在院里的纳兰伊人,眼中浮现些许讶异。

“刚才他的亲兵统领孙孟来了,恰巧碰到我,这府上暂时也没个伺候的人,便托我传个话,说是昨晚调查的事有眉目了,并送来了一件衣物。”说着,纳兰伊人将衣服扔给了月如烟。

月如烟听完纳兰伊人的话先是一愣,看到对方扔来的衣服,又是一愣。

因为这衣服居然是一件黑红两色,其中以黑色为重的绸缎蟒服。

月如烟一愣:“哪来的?”

要知道,昨晚陈墨晋封为魏王,虽说是陛下亲口同意的,但那也是停留在口头上,没有正式开始册封,只有加盖了玉玺的圣旨,加之今天早朝结束昭告天下之后,才算“生效”。

可是这八字才画出一撇,蟒袍就出来了,这动作也太快了一些,他们真是比夫君还要更急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下你让他自己问。”纳兰伊人双手交叉抱胸道。

“谢了。”月如烟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了房间。

“怎么了?”陈墨握着盈月,夏芷凝不堪鞭挞,已经快到了尾声,他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但注意力没太集中,听得不太真切。

“你看看这是什么?”月如烟将蟒服扔了床上。

陈墨和夏芷凝看到后,都呆滞了片刻后,旋即道:“哪来的?”

就一晚的时间,不可能从无到有制作出一身蟒服来。

“这就不知道了,等下你自己问孙孟吧。你手底下的那些人,真是一個个比你都更着急,生怕这王位会跑了是的。”月如烟道。

“有的人这辈子,就指望这点东西了,换做我,我也急。”陈墨猛地挺了挺身子,道。

夏芷凝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了床上,美眸微微眯着。

陈墨拿起蟒服,发现小了一些。

月如烟、夏芷凝都不是“侍奉”人的,所以陈墨自己穿戴起了衣袍,下床后,在夏芷凝的翘臀上轻拍了下,道:“起来了,待会还得去上朝呢。”

“混蛋啊。”夏芷凝猛的砸了几下床板,缓了一会后,还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同月如烟、夏芷凝一起出的房间,陈墨也不怕纳兰伊人误会道:“纳兰姑娘,等会儿一块儿吃个饭。有兴趣的话,等下也一同去上个早朝,给你个官当当。”

倒不是陈墨任性,凭借纳兰伊人实力,加之其毒王谷圣女即外邦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大宋当个闲官。

“吃饭可以,当官就不必了,只要魏王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就成。”纳兰伊人道。

“放心好了,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洗漱用完早膳后,刚出相府,孙孟便迎了上来:“王爷,今个人倍精神,倍威风。”

孙孟那万年不变的侯爷称呼,此刻都换了。

“伱啊你。”陈墨笑着用手指指了指孙孟,继而说道:“说吧,这蟒袍怎么来的?”

“陛下派人送来的。这蟒服,是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由天川的织造局做的,这件是还没穿过的。”孙孟道。

“陛下?”

陈墨沉思了一会,旋即说道:“昨晚的事有眉目了?”

孙孟道:“是关于崇王和噬灵阵的。”

“路上边走边说吧。”

洛南的路都被地动给破坏了,不适合马车通行,骑马的话还得绕,干脆走路好了,相府离皇宫也不远。

“据王索交代,崇王是被芦盛给杀了,埋在了.,刚才末将让人去挖了,经过确认后,的确是崇王的尸体。

至于芦盛为何要杀崇王,王索也不清楚,但是据许正说,崇王是献祭给了噬灵阵。”

“许正是谁?”

“是钦天监的监正,噬灵阵便是他修改启动的。不过据他自己交代,是芦盛逼他这样做的,他也是迫不得已,一家老小都在芦盛的手中。还有,相府地牢中那几十个大臣的尸体也调查清楚了,这些是想要临阵脱逃的人,被芦盛抓住了,献祭给了噬灵阵。”孙孟缓缓道。

“难怪之前在那些尸体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灵气气息,原来是这样”了解清楚后,陈墨道:“那芦盛家眷的去向呢?”

“这个王索不肯说,用刑了也没说,看他那贪生怕死的样,这次却咬的这么紧,看来他的家眷,也随着芦盛的家眷一同转移了。”孙孟道。

陈墨眉头稍微皱了皱,旋即说道:“崇王找到就行,这样逆党的主要头目,算是一网打尽了。当然,这事也不要放弃调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明白。”

吴衍庆、南宫献、姜离、第五浮生、刘计等人,都已在朱雀大门等候多时了。

除了姜离还是一身甲胄,吴衍庆他们都换上了常服,看来对今日的早朝很是重视。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陈墨不认识,但身穿朝服,看起来是朝中大臣的官员。

看到陈墨他们过来了,立马上前恭贺了起来:“恭喜魏王。”

语气很是谄媚。

吴衍庆走上前来,小声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一些闲散官员,手上没什么权利。

所以无论是在徐国忠掌权,还是芦盛掌权时,尽管他们都倒向了徐、芦,但一直都没有受到重视,处于边缘化,甚至其中有些人,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因为“政治嗅觉”也算灵敏,想着每次大变,朝堂中的官职都会空出一批来,他们便想着上朝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

至于陈墨封魏王的事,陈墨吴衍庆告诉他们的。

最后,吴衍庆把陈墨单独拉到一旁,说这些人中,有几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可以当个言官或御史什么的。

至于剩下的人,还是让他们当闲散官员罢了。

但陈墨并不全认同,他只认同吴衍庆说的那几个用能力的人。

剩下的那些散官,还是全赶走得了。

正好四州的科举也选拔出了一些人才,陈墨不用担心没人用。

当然,陈墨没有当场跟吴衍庆讲,等之后空下来私下聊。

按照时间来说,早就过了早朝的时辰。

可是陈墨没到,只能就陈墨的时间来。

今天的早朝,要聊的事情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陈墨封王还有部下官位的事彻底定下来,然后昭告天下。

其次就是迁都了。

京师是一个国家的脸面。

洛南被噬灵阵毁成这样,肯定不适合当京师了。

最终决定再迁回天川。

吴衍庆是有提议让麟州襄阳作为京师的。

但让陈墨否了。

这还没改朝换代呢,若是迁到襄阳,让天下人怎么看。

而且既然迁都,皇宫肯定要有的,那么迁去襄阳,就得重新建一个皇宫,费时费力不说,还特别费钱。

天川有现成的,只是当时遭到了西凉军的劫掠,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稳定下来了,迁过去后,只要稍加修缮一番就好了。

最后,就是给洛南的百姓一个交代了。

噬灵阵把百姓的房子都给毁了,虽然这是芦盛造成的,但芦盛现在死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只能让胜利者来收拾了。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将洛南的百姓,也给迁到天川去。

乱世,让大宋的人口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最少削减了五成。(这个不夸张哈,甚至还少说了。东汉桓帝时代,人口是五千万左右,可到了三国,仅剩七百多万。)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洛南的人口迁去天川后,会造成没房子住,没田种的问题。

而在迁都前的这段时间,百姓的生存,就由朝廷来救济了。

早朝结束后,陈墨却没有空闲下来,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处理了。

不过随着朝堂各部门的官职大致安排后,朝廷便能进行初步的运转了。

洛南城中,风云变幻,一队队甲士奔走在街道上,敲锣打鼓着,无数的百姓从自家破烂的窗台门风缝往外看。

“陛下有旨,逆贼原丞相芦盛、崇王楚衍、淮王楚熠……祸乱朝纲,密谋造反,幸安国公……

安国公平外敌,除诛邪有功,晋封魏王……”甲士们一个个高喊着,然后再每条街道上,都贴上了一张告示。

甲士们说的东西很多,百姓们从中得到的内容,有这么几个。

一个是原丞相芦盛,和崇王、淮王、梁家、洛家勾结在一起,密谋造反,但被安国公陈墨识破,如今一并被铲除。

第二个就是陈墨驱外敌,平逆贼护驾有功,晋封为魏王。

第三个就是逆党已除,他们都可以出来了,且今年的苛捐杂税皆免,另外衙门会在城南、城东施粥,早晚各一次。

最后一个就是陛下决定迁都天川,城中百姓若有一同前去天川的,不仅可以在天川获得田地和房屋,还有钱粮补偿。

并且最后一个还特别说明了,前三天愿意前往进行登记的人,才有钱粮补偿。

三天之后还没登记的人,便会被强行“迁徙”,并且没有钱粮补偿。

听到这些的百姓,顿时一脸震惊,继而哗然了起来。

陈墨封不封王,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可迁去天川,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洛南的百姓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这一刻,只觉得天塌了都不为过。

至于上面说的钱粮补偿,却没有说多少,在百姓看来,肯定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毕竟官府吃拿卡要的事做多了,不想着好好的在他们的身上吸血,苦一苦他们就已经好了,哪会这么大方的给他们钱粮补偿。

甚至更悲观者,还想着官府会不会在他们迁徙的过程中,对他们做些什么。

毕竟搬家,肯定是要带上全部身家的。

然而比他们更难受的,是那些参加了芦盛伪朝廷举办的科举学子们。

如今芦盛已死,还被定为了逆党。

那他们这些乡试上榜的人,还作不作数。

一时间,他们无比的后悔参加了当初的科举,早知道,还不如走远一些去陈墨麾下的四州报考。

有大胆者,组织了一批乡试上榜的学子,去衙门外讨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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