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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队员们的第一次聚餐,以林骁一番没用的鼓舞宣告结束。
吃完饭,李雷抢着要付钱,林骁生拉硬拽制止了,两人差点没把衣服撕烂。
最后是林骁付了钱。
下午又将南北两个集市转了转,林骁回到镇里。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了熟悉的一幕——一群中年男人拉着白色横幅聚在门口,正和门卫激烈地推搡,吵闹着要赔偿、要工资、要说法!
林骁眼尖,一眼就看出这群人正是自己第一天入职时,在大院门口看见的那群人。
当时镇长秦正刚就在他旁边。
下去后,秦正刚还喊了其中两个人“二舅”“三叔”。
后来林骁打听了。
这些人都是学府雅居楼盘烂尾的受害者,要么是那片地上的厂房房主,要么是工地上的工人。
其中房主居多,毕竟厂房拆了,拆迁补偿款却没有拿到。
工人也有,但都已经五六十岁了。
年轻一些的根本耗不起,早就到外地打工去了,留下几个外面工地不收的老工人,跟着在这儿讨要工钱——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笔工钱!
林骁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情很沉重。
老爸林建平就是工人,他是靠砖瓦水泥里滴下的汗水养大的。
对于农民工的困境,他很能感同身受。
他们是世界上最老实最本分的一群人,要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是万万走不到拉白旗这一步的。
当下,林骁见到这幅场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
旁边的李雷拉都拉不住!
“各位叔叔伯伯,大家伙跟我进去坐吧,有什么情况咱们坐下来说,外面天挺冷的,回头别冻感冒了!”林骁耐心道。
一伙人都有些发愣。
“你是谁啊,你做的了主吗?想把我们骗进去又和稀泥是吗,我才不上当!”
“对,我们不上当!”
“我们就在这闹,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见!”
林骁知道,这种情况光安抚情绪是没用的,越安抚越容易火上浇油。
只有拿出切实可行的行动,才能真正化解矛盾。
他高声道:“各位叔叔伯伯,学府雅居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咱们都是为了拆迁补偿款和工资来的,是吧?”
这话一出,大家的喊声果然小了一些。
林骁忙继续道:“这件事,我们镇长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三天两头跑县里,已经连续好几个礼拜没有休息过了。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解决这件事的诚意和努力!”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喊道:“别在这说官话!诚意和努力顶个屁用,我们就要钱,要我们该拿的钱!”
这话一说,众人的情绪又都点燃了。
“对,我们要钱!!!”
“好好,要钱!”
林骁扯着嗓子,盖过大家的声音,“然后呢,大家在这儿喊,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众人不言语了。
林骁耐着性子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的年纪和我爸爸差不多,有的还年长几岁。我是真心想帮大家解决好这个问题,但是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我们相互信任,而不是在这里拉横幅、做无用功……”
大家看他神色急切,语气真诚,火气莫名地就消了下去。
林骁忙道:“叔叔伯伯们,大家跟我先进去,咱们到会议室里喝点热水,好好把情况说一说,行吗?”
一伙人拿不准主意,都看向两个领头的人。
其中一个眼神一直打量在林骁身上,这时突然道:“我认得你,你是周家天宝的外甥,他妹子嫁到安阳县的那个,对不?”
林骁愣了愣神,实在不认识这位大叔。
但他说的,的确是自己三舅的名字。
“对,我妈就是潮白镇周家的人!”
“你妈叫周秀萍,对吧?”
“是的伯伯!”
“嘿嘿!”
中年人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蹦出一句,“你是骁骁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突如其来的叙旧,让林骁猝不及防。
“额,伯伯您是……”
两人一顿驴唇不对马嘴。
林骁才知道,这位是老妈娘家的一位远亲,叫邓光华。
林骁应该管他叫表哥!
这位表哥的出现,让后面的事情好办了很多。
在邓光华的带领下,大家伙终于收起白旗,进到大院坐在了接待室里。
林骁亲自给大家倒热水。
大队长李雷没走,也跟着忙活,一直拿眼睛瞟林骁,总觉得他很不一样。
倒上热水,大家伙也打开了话匣子。
“小林,我那个米粉店是老爹传下来的,干了几十年了。当初拆迁的时候,我老娘死活不同意,我也做了她好久工作,说我们要支持镇里发展,小作坊该淘汰就得淘汰!磨了半个月,老娘才同意,结果现在房子拆了,钱却没有,我……我都没办法跟老爹老娘交代哦!”
“小林,我那是个花生油厂,也三十年了。说实在话,十年前不缺生意,这镇上家家户户都吃过我家的花生油。但是现在不行了,大家都去超市买油吃,我这个油厂没什么生意。拆掉我还挺高兴的,毕竟家里两个儿子还没结婚,彩礼就要三四十万,我想着拿拆迁的钱给儿子娶媳妇的。可现在钱没拿到,儿媳妇都要跑掉了……”
“小林,我老婆子还在住院,等着我这笔工钱救命的……”
“小林……”
有一个带头,大家伙就都打开了话匣子,争前恐后地诉说着自己的艰难。
接待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林骁仔细听着,知道大家都没有说假话,这些困顿都是实实在在的。
那片烂尾楼区域他去过。
在潮白镇的边缘,十几年前也算繁华热闹。
如今镇子中心向南移,北边彻底萧条了下来,这些小作坊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基本上只能勉强温饱。
这笔拆迁补偿款,真的是他们平凡生活中的最后一点希冀。
如果拿不到,几十个家庭都将产生天翻地覆的影响。
一想到这儿,林骁不由得心绪激涌。
等大家都说完了,他定了定心神,站起来道:“叔叔伯伯们,我就不讲虚的了。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大家给我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镇里和我一定想办法把学府雅居那块地给盘活了,给大家一个交代!”
两句话出来,接待室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