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老板的神色有些复杂。
花椒树都要，你们是真不挑呀？
再想想，挑剔的人一般也不会来买这金樱子吧？这玩意儿他当初听了药材公司一顿忽悠，觉得大有可为，市场热火。
赶紧扦插了一批试探一下，没想到刚长出规模来，现在人家流行种那无刺的。
他种了三年，扦插是这一批，卖出去还是这一批，这就是仅有的金樱子客户啊！
不然他也不至于把母本都搭进去了。
于是老板试探着跟了一句：
“我这还有红花椒，跟这个青花椒差不多大……要吗？”
眼见宋檀眼睛已经亮了，他突然一个激灵：
“得给钱！”
“老板，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张燕平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递了根烟过去：“来来来，咱俩好好唠唠，我跟你说跑一趟过路费都得一两百呢……”
两个大老爷们勾肩搭背的没了人影，而宋檀已经开始琢磨有哪些香料是用得着的了……
还有林间套种，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还得再考虑考虑……
正琢磨着，只见老板和张燕平已经各自拎了棵树苗过来了：
“来，装车，咱们回去吧。”
树苗绿油油的，显然在大棚里长得不错。但是叶子表面上一层灰，肯定也是老板放得都快忘记的犄角旮旯里的存货。
这也确实是。
只见老板摸了摸头：“那什么……燕平知道，我以前是做农业种苗培育的，后来这个不挣钱，这才转做鲜花盆栽，这是之前漏掉的几棵货……”
他努力挽尊，做出一副自信模样：
“你别看这苗子有点一般，其实长这么大的五年苗，一棵也要百八十块的。”
这价格倒是没错，不过张燕平的马齿苋包子不是白吃的，这会儿笑眯眯的接口道：
“没错，都挺贵的，所以周叔看我们千里迢迢不容易，就把这棵红花椒，这棵嫁接八角树，还有你那棵青花椒，都给咱们了。”
“檀檀，下回需要什么树啊花的，记得还来找周叔啊！”
宋檀也笑得又甜又真诚：“好嘞！谢谢周叔！”
老板周叔叹口气：“下回你们再来，我还得多想想……不急的话以后还是发物流吧，见面打交道，太伤钱了。”
……
车子一路行驶在路上，坐在车上的人都很开心。
张燕平觉得自己发挥了能耐，虽然宅家两年，但拉关系的能耐不减。
宋檀也开心。
金樱子虽然花了三千块钱，跑这一趟也挺辛苦，但是，花椒和八角都是壮年苗，今年就能结果的那种，不错不错。
这要不是过来一趟，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着呢！不然到时候自家的草鱼养起来了，准备做个酸菜鱼才发现调料味道不好，那不是白玉有瑕吗？
一时间，气氛一片大好。
车子行驶过半，张燕平往旁边的岔道一指：
“直走，到一个池塘边，然后右拐，进去就能看到一家大的狗场。”
这一片视野开阔，路况并不复杂，宋檀一打方向盘，很快就找到了他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全部用两米高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大院子。中间盖了几栋平房，剩下的地方则分割成不同的场地。
如今春天，稀疏的绿草钻出来，一看就知道场地常有人或动物走动。
大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还有一辆挺大的越野。穿着风衣的男人面色颓丧地斜倚在越野车门前，正默默抽着烟。
宋檀眉头一皱：
“这位是老板吗？”精气神可不太好啊。
张燕平眯着眼睛看看，等车子开近了才确定：“不是。估计是要买狗的客户吧。”
再一指场地里带着狗来回折返的年轻男人：
“是他。”
两人下了车，经过前头那辆越野车时，宋檀这才看到，车后座上正沉默地趴着一只巨大的、不知品种的狗。
它沉默地一动不动，脸颊黑色，身上的毛色泛黄。只趴在那里，就将越野宽敞的后座占了个满满当当。
看那体型，站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高大呢！
一人一狗两相沉默，情绪都很低落。
就在这时，狗场的老板看到他们了：
“燕平！”
而后对着宋檀伸出手，哈哈一笑：
“这是咱妹妹吧！哎呀，你小子藏的真紧，妹妹长这么漂亮，有对象没有啊？”
宋檀也微笑：“要什么对象啊，对象能帮我看大门吗？”
哈！
老板也乐了。
“咱妹妹有意思啊——我叫孙守平，叫我孙哥就行。我跟你哥是好朋友，你想选什么样的狗，尽管挑。”
“怎么称呼啊？”
这位老板性格直爽，宋檀也乐得轻松：“孙哥，叫我宋檀就行。”
两边这就算是认识了。
然后。
孙守平随和客气的话说完，脸色突然又严肃起来：
“不过妹妹，丑话我得说到前面，我这狗带回去，你要是天天拿绳子拴在门口，菜汤泡米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喂，那可不行啊！”
宋檀知道他的意思。
现如今农村还有许多养狗的，拿一根一两米长的绳子就拴在门口，从小狗栓到老狗，一辈子都几乎不解开。
再来，如今生活好了，村里人喂宠物，有时候骨头肉啊鱼啊的也都舍得给。
但孙守平这里都是大狗，万一人家嫌狗吃的多，就这么敷衍呢？
提前说明白，对人也好，对狗也负责，毕竟像这样的大型犬，长久吃这样的饭菜不仅容易生病，还几乎达不到威慑看门的要求。
宋檀还没说话，张燕平先不乐意了。
“我带来的能是那样的人吗？”
“我妹捡了三只屁大点儿的小土狗还天天泡奶粉呢！你这狗带回去要看山头的，不吃饱能行？”
见微知着，他这么一说，孙守平心里立刻就放松了。
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往院子里头领：
“别看我这里都是大狗，但都是训练好的，不会咬人的。别怕啊！”
“燕平说你要成年狗看山是不是？那就更得注意这点了，这年头，狗咬人，一来麻烦，二来还要赔钱。最重要的是，狗也基本捞不着什么好下场。”
“所以我这里的狗都经过训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人张口的。”
宋檀也点头：“挺好的。”
法治社会，把人咬出个好歹来，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