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器:“……”
夫人这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
只是,他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夫人见谢器神情仍有犹豫,气得掏出了帕子,转过身背对着谢器,用帕子点了点眼角的位置。低声啜泣道:“妾身这么多年只得了膝下三个女君,上一回生产还坏了身子,看了多少杏林圣手都说再难有孕。这事儿有多少族人都知道了?明里暗里受了多少的孬气,遭了多少的挤兑,听了多少的嘲笑。他们那一句话不是冲着妾身心窝刺?”
听到夫人这般说,谢器头皮跟着阵阵发麻,讨好地凑上前宽慰道:“你说说,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为夫又不是不想替三个孩子谋划,这、这不是时机还未到吗?”
夫人可不听他这些说辞。
微微偏过视线,恰好能让谢器看到她眼角泛着的泪花和微红的眼眶,跟着又哭着转过身去,道:“郎主尚在盛年,妾身还好好活着,族中便有声音说要给咱过继一个男嗣传承香火,日后三个女君婚事也好商量……这不是诛杀妾身的心吗?更有族中舅婆劝妾身一定要大度,让郎主收个陪嫁丫鬟,生个庶子出来,也好过家产旁落给哪个野种。”
谢器的脑袋更大了。
夫人继续往下控诉:“他们如此欺负妾身一个内宅妇人,不就是因为妾身生了三个无法修炼、无法撑起门户的女君吗?郎主此前不也可惜女君聪慧,可怜托生女儿身?”
谢器试图插个嘴:“不是夫人……”
夫人声音一扬,抬手拍桌,啪得一声压过谢器的嗓门,她目光决绝而坚毅:“如今有了机会,你怎么就不肯了?即便是挟恩图报,落了个坏名声,但咱们为人父母的,区区名声能有女君一辈子前途重要?你谢士藏若是脸皮薄,不肯去,那就让妾身去。”
说完,夫人作势要起身出门。
嘴上还不忘说:“你一个爷们儿注重脸面名声,但妾身一介内宅妇人,没皮没脸。不说让图南报恩,只要她肯收下妾身那几个可怜的女君,给她跪下三拜九叩也行!”
“若是如此她都不肯收,那也是娘儿四个的命了……为了不成为你们谢氏这一支绝嗣的罪魁祸首,郎主就挑个日子,从妾身身边还未婚嫁的陪嫁丫鬟里面选个抬了。”
夫人步伐走得慢,腿还没迈开两回就被反应过来的谢器抓住袖子,他无奈道:“夫人这又是什么话?为夫怎么可能不为咱的女君谋划呢?你先别急,至少等天亮吧?”
闻言,夫人才冷哼着坐回去。
谢器又是一声长叹,一边观察夫人的脸色,一边轻声给她讲道理:“给咱女儿找个老师是小事,但这个老师是她宁图南,意味就不一样了。夫人,你不妨想想……两百多年没有出现一名能修炼的女性,现在一下出现了俩,估摸着还不止俩……这背后能没点儿秘密?咱们知道这个秘密,还能轻易脱身?”
夫人眼睛一转,斜视谢器一眼:“脱身什么脱身,郎主不说要去陇舞郡么?”
谢器:“……”
夫人满脸写着不开心,道:“要么上门求图南,收下女君为徒,要么妾身常伴青灯古佛替郎主和新的侧夫人诵经求一麟儿。”
潜台词已经上升到要跟谢器和离了。
谢器拍板道:“星夜拜访更显诚心!”
宁燕临时住所被人哐哐敲,凝神细听还能听到哇哇的婴儿啼哭。不过,这个时节野猫发情频繁,这啼哭也可能是她听错。点灯,穿衣起身,打开门,门外是谢器……
额,谢器一家。
左边是谢器,右边是谢器的夫人,后者此时抬起手,作势要继续敲门。两个一高一矮,粉雕玉琢的女童分立左右,谢器怀中还抱着一个,嗷嗷大哭不停的就是她。
宁燕被这个架势吓了一跳,误以为是谢器怀中孩子突发重疾,急忙道:“你们快些进来,我这就去请医师来给孩子看诊……”
谢器甚是尴尬地道:“不用请医师。”
一盏茶过后。
宁燕哄好了想睡觉而闹腾的孩子,无奈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谢器夫妇:“你们就是为了这桩事情找我?两个大的也就罢了,怎么将这个小的也抱来,想丢给我养呢?”
两个大的已启蒙识字,口齿清晰,谈吐得体,双目清亮剔透,比谢器有灵气得多。
但小的……
连“阿父”、“阿娘”都喊不清楚。
宁燕抱着她这么一会儿功夫,嘴角已经挂着亮晶晶的口水,眼皮半阖着耷拉。
一副想困想睡但还要强撑清醒的模样。
谢器听了宁燕调侃,只想捂脸,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再不来,这家都要散了。”
为了家庭和睦,拖不到明天。
宁燕看着一脸刚毅之色的谢器夫人,口中溢出一声轻叹。她也是当母亲的人,如何不知道对方的迫切心思?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份心情能感同身受。”
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用决绝方式凝聚文心。这份心情,只有同为女性才能共鸣。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会这么选。
“图南,你这话的意思……”谢器夫人猝然睁大了眼睛,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宁燕点头:“收徒并非难事。”
她可是学院院长,学生多,再添加两个学生没啥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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