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图甚大,此人所图甚大!”
荀贞送走超级大金主,剩下两口饭都没心思扒拉干净,第一时间去找褚曜通个气。
褚曜全程懵逼听完了前因后果。
于是,有了上面这句判断。
荀贞嘀咕道:“这所图也不大啊……”
褚曜脚步猛地停下:“怎么不大?主上中宫空悬,膝下尚无子嗣!主上本就对这张酷似公西仇的脸蛋极有好感,当年更直言不讳说觊觎公西仇身子……他是用心险恶。”
这位分明是想用钱色开道上位。
让康国储君身上加入公西一族血脉!
荀含章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不懂轻重。
荀贞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主上日后总会有三宫六院,一个虚名罢了,主上喜欢就招幸,不喜欢就冷落着,他还能用强不成?我倒是觉得他用情颇深,世间红尘也不只有权衡利弊和阴谋算计。主上那张嘴一开,别说即墨秋这种涉世不深的会被迷得昏头转向,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也守不住心。你说是不是?”
褚曜道:“用情颇深?你也信?”
他不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会超越权势地位,特别是女方已经站在权力巅峰的时候。
即墨秋用心不纯!
或许是褚曜口吻过于轻蔑,荀贞越听越觉得刺耳,不由反驳道:“信,怎么不信?褚无晦,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独身五旬老汉,不曾经历男女之情,便断言它不纯粹啊!”
额,其实褚曜离五旬还有几年。
不过荀贞这话确实有杀伤力。
听得顾池都要绷不住了。
褚曜两个早知他在外头,听他笑得放肆,两人都没给顾池好脸色。顾池知道自己犯众怒,知情识趣地压下嘴角弧度,生怕将康国最不能得罪的两个大佛得罪:“还没影的事儿,你们先操心上了。即墨秋这人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弃。他真有问题,主上还会舍不得?妃嫔媵嫱之于王侯,一如男色之于主上。”
什么容貌才学身段教养……
统统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能愉悦君心,其次满足生理,最后才是繁衍子嗣。至于帮忙治理国家什么的,朝臣又不是死光了,哪里轮得到内廷干政?这事儿说白了很简单,只是荀贞掉进钱眼儿,褚曜一头扎进了死胡同,担心主上被利用。顾池两边都不站,他占现实利益。
褚曜道:“只怕鸠占鹊巢。”
顾池摇摇头:“八字还没一撇。”
因为双方信息不一样,他完全没有褚曜二人的担忧。倘若从无害角度来说,即墨秋的安全性甚至比“去父留子”这一条还高。只是一些内情还不能透露,顾池点到即止。
“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风把你刮来?”
顾池扬了扬怀中抱着的书简。
“主上交代的。”
这几日最大的事儿就是名臣名士传了。褚曜记得自己不在榜上,顾池来找他作甚?
自然是来采访找素材啊。
褚曜确实不在榜上,但他的同僚在榜。
同僚的评价比个人自卖自夸更有可信度,也能从不同角度塑造一个人的对外形象。
褚曜跟祈善可都是同期老臣。
这俩共事时间最长,彼此最了解。
顾池想知道这俩之间有什么矛盾冲突。
褚曜冷笑:“指望我给祈元良说好话?”
他跟祈元良不分伯仲多年,如今却叫这厮拔了头筹,褚曜心里一万个不得劲儿。只是他不能怪责主上,只能迁怒不在场的祈善。
顾池道:“能骂,但也别骂得太难听。”
回头他润色修改会比较费脑子。
褚曜:“……”
要说他跟祈善的矛盾,其实也不多。
首要一点便是二人对主上的期待不一样,祈善整天想让主上循规蹈矩当个世俗认可的君主,甚至是君子,褚曜则认为人为是无法塑造一个真正完美的君主。他们作为臣子只需要效忠顺从,帮着主上避开路上的大坑就行。
其他约束只会压抑其天性本心。
其次就是祈善太爱养猫。
二人比邻而居那些年,祈善用心险恶,没少撺掇他的猫打自己的狗,还专挑自己不在的时候。褚曜家里就一条狗,祈善家里那只猫到处生,一窝一窝生,总喜欢干群架。
还有就是祈善作为中书令制决策的风格太激进,下手也毒,不仅对敌人毒,对自己人也狠,给尚书省制造了不少麻烦。这厮完全不把同僚当人,而是当牛马一样压榨。
六部怨声载道。
最后,总结陈词——
祈元良不当人的一面确实很突出,但他寥寥无几的良心又很好得平衡了这点,让整体看着比较和谐。顾池问:“没你死我活过?”
这都不是外界喜闻乐见的冲突。
只觉得是小学鸡互掐。
褚曜道:“他不是还活着?”
要是真你死我活了,祈善早被他搞死了。
言外之意,冲突还没强烈到这一步。
顾池望向荀贞。
人都在,也省了自己再跑一趟。
不同于褚曜,荀贞对祈善倒是大加赞扬,顺便——一不小心透露祈善这人好女装!擅长用各种身份接近目标将人骗得找不到北。
顾池:“……”
他就说吧,祈元良这部分内容很不好写。
主上这是为难自己。
康国朝廷能找出几个对祈善没怨念的?
宁图南勉强算一个。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顾池虽是名臣名士传的主笔,但也无法抛下政务到处乱跑。几个能接触到的同僚都是他亲自去了解记录,其他几个只能交代给底下的人。他将能想到的问题都写下来,他的人只用带着问题去拜访,再将受访者说的每个字都记录下来就行。顾池再统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