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点点头。
这个他知道的。
那一批庶民跟着从四宝郡到河尹浮姑城,虽然都强撑着跟随,但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确慢。再让干太重的体力活儿,怕是不行。所以呢——应该征调青壮来干活儿。
至于浮姑城还有多少青壮……
也是个麻烦。
莫非是让他跟共叔武负责此事?
这事儿没问题。
包在他身上,他带来的一千私属部曲还可以不要工钱,每天给够米粮就行。
赵奉这标准近乎为爱发电了。
顾池:“……”
他看赵奉的眼神都带着点同情。
沈棠哪里会这么大方?
或者说,她哪里有钱这么大方?
“咳咳咳——所以呢,能不能麻烦你跟半步,一块儿将西南角全部推平了?再由其他庶民搬运?倘若武气消耗负担大,元良他们四个都可以出借帮忙……”
赵奉:“???”
共叔武:“???”
赵奉指了指自己再看向共叔武。
不是,他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赵奉严肃道:“吾乃——”
“……我知道大义是战场上骁勇无双的将军。”沈棠不待他说完,一通抢白。
赵奉刚冒上来的火气吱一声熄灭。
他缓下脸色:“沈君——”
“但恕我直言,赵将军于战场奋勇杀敌,难道仅是为了追求武道巅峰、军功勋爵?任何一个热血男儿,愿在沙场马革裹尸,或为己身、或为宗族、或为家国……归根究底不就是为了保护万千庶民不受践踏侵扰?彘王叛军撤出四宝郡,暂无战事,赵将军必是想精进己身、磨砺武艺以应对将来,是也不是?”
赵奉听到头一句还脸色不善。
但也慢慢听进去。
“这是自然。”
“既然战场以力杀敌,是为庶民,怎么到了现在,以力重建屋舍庇护庶民便不行了?”沈棠一句反问将赵奉问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又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上战场立功、跟人打仗,还有生命危险呢,但现在到处“搞破坏”拆掉无用废墟,帮助庶民重建家园,顺便还能热热身……怎么就不行了呢?但他是武胆武者啊!
赵奉道:“一向不这样的……”
沈棠又问赵奉:“一向不去做的事情,那就不能做、不可以做、不应该做?”
赵奉闻言,怔在原地。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谁也没规定武胆武者不可以搞拆迁啊,而且武胆武者还能武气化兵,一个人可以同时干几百号人的活儿,速度又快、效率又高、耗时又短,关键是还非常省钱。
实在是物美价廉的打工人。
赵奉每天都要修炼很久,他为什么不在修炼热身的过程中,顺便将几百号人的活儿干完了?谁规定将军只能指挥打仗?
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拆迁、能种田、能盖房……多掌握一门技术没坏处。
物尽其用、能者多劳。
这话有毛病嘛?
没有毛病!
沈棠还非常贴心告诉他,要是武气不足,他可以借用文心文士辅助,褚曜、祈善、康时、顾池……哪个拿不出手?打仗都未必有这个待遇——是吧,共叔半步?
共叔武:“……”
看着赵奉被忽悠瘸,他面无表情。
赵奉一个外援都被说服了,自己作为效忠沈棠的武胆武者还能拒绝?
显然是不能的。
但他们的活儿仅限于此?
显然是不可能的。
褚曜这边得到解决方案,沈棠的事还没搞定。一句话就是沈棠太穷,又看河尹张氏肥得流油很羡慕,准备上门打秋风……啊不,为民请命、主持正义,让恶人伏诛!
创收只是附加收益而非目的。
顾池:“……”
他很庆幸这样无耻的话只有自己听到,沈郎小小年纪为何能无师自通土匪的精髓?
褚曜道:“今晚动手?”
沈棠:“嗯,就今晚,届时还要向赵将军借一些人。治所多年无所作为,庶民怕是早没信心了。借着河尹张氏开刀立威的机会,令庶民归心,再适合不过。”
让百姓知道蒙受冤屈可以报官,只要他们报官便会有人替他们伸冤!如今的浮姑城跟以前不一样了,绝不会像以前一样不作为,更不会明里暗里给当恶犬爪牙。
虽说重振民心绝非一日之功,但除掉张氏,这绝对是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赵奉道:“这个自然。”
沈棠手中能拿出手的武胆武者就俩人,共叔武留守坐镇、防止意外,自己率领指挥。
带私属部曲过来就是为了报恩,帮助沈棠在危机四伏的河尹站稳脚跟,干掉张氏【创收】也属于报恩中的一个环节。
沈棠取出白素给的图纸。
这张图纸是白素踩点时候绘制的。
她还登上城墙一一校对过,每一条道、每一处出口都详细记录下来。沈棠几人根据图纸安排围堵方案,用最快速度出击。
最后——
一网打尽!
赵奉问:“张氏养了多少门客?”
沈棠:“不多,最精锐的几个,应该都派去兵坊了。剩下的实力也不会比那几个强……碰到文心文士或者武胆武者,负隅顽抗,就卸掉下巴、打断腿!”
“若是这样都不识趣。”
沈棠悠悠地吐出一句。
“用血给冬日添点红,就地格杀!”
沈棠眸光森冷,似钻心利刃,让人下意识忽略她过于秾丽的容貌,反而被秾丽之下的侵略野性所惊。不过这只是一瞬。
眨眼,笑意重新染上眉梢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