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郑清虽然没有多少搞政治的天赋，但他并不蠢。

在安德鲁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他还一直以为几位三叉剑今天来青丘公馆的目的真的是想确定梅林勋章上固化魔法选择哪一种。

然后他听到了安德鲁那个突兀的建议。

加入三叉剑。

这几个字让郑清脑海莫名飘过一个词――图穷匕见。

倘若他是一位普通的学生，能够在毕业前就拿到联盟内最好的几个职位邀请，自然是非常令人欣喜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普通――虽然他经常自嘲是个普通的小巫师――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加入三叉剑意味着什么，他现在还不太清楚；但三叉剑看上了他哪一点，年轻公费生心底倒是有几个猜测。

不外乎吴先生与禁咒。

虽然自始至终，先生都没有对郑清明确证实过自己的身份，却也没有刻意隐藏，更重要的，先生曾经清楚的向郑清提及过自己的阶位――古老者之上――这是一个超越联盟基本认知的境界，倘若三叉剑能够与这样一位强大的巫师攀上关系，定然会在联盟内获得更大与更广泛的话语权。

问题在于，郑清很怀疑三叉剑是不是真的能够查清自己与先生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三叉剑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来邀请‘无名先生’的学生加入他们的调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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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一种媲美顶尖大巫师攻击力的年轻巫师，即便还没有毕业、没有拿到注册巫师证书，也足以让三叉剑破格录取了。

“三叉剑已经允许在校生加入了吗？”青丘公馆的主人似笑非笑，看向几位黑袍子：“我怎么记得至少需要持有中级以上注册巫师证书的人才有资格提出申请？”

“局里对人才的需要是没有任何限制的。”米利巫师言简意赅回答道。

“是因为那些符弹吗？”郑清没头没脑的开口。

苏施君与三位黑袍几乎同时陷入沉默，客人们不动声色的交换着眼色。

半晌，安德鲁才呵呵干笑了两下：“你看，我就说，他只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亚子，但实际上可机灵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想薅局里的羊毛，试图报销他使用过的几张符纸……”

“但最后你们也没报销，不是吗？”郑清目光幽幽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加入三叉剑，这点报销款子，局里肯定能够满足你，”矮胖巫师笑嘻嘻的答道：“说不定还能多申请一点奖学金之类的款子。”

“更重要的，”米利巫师紧随其后，目光严肃的看向郑清：“甘宁在逃走前留下的字条证明，那些乌鸦对你显然不怀好意，加入三叉剑后，我们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提供更全面的保护措施。”

“他们已经下手了。”郑清捏着那粒铜豆子消失的手掌，咕哝道。

“调查局拥有整个联盟内最详尽的黑巫师信息，以及最丰富的黑魔法资料，可以最大程度满足你的需要，”安德鲁声音很轻的提醒道：“我们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在这方面，即便第一大学也无法相比。”

这话倒不算瞎扯。

巫盟调查局的主要职责就是追捕危害联盟安全的黑巫师、消除黑魔法隐患等等，相对而言，第一大学更多精力集中在魔法研究与探索方面，所以三叉剑拥有比学校更大的黑巫师资料库是非常正常的。

“他还是个学生。”

苏施君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冷澹，带着几分母庸置疑的态度：“三叉剑能够提供的安全措施，学校同样能够提供。而三叉剑的任务，对他来说危险系数太高。我不认为现在加入三叉剑对他是件好事……至于那个字条以及那些黑魔法资料，如果有需要，我会以大巫师会议成员及月下议会上议员的身份，亲自向联盟提出查询申请的。在此期间，三叉剑仍旧需要履行你们的职责，全力追捕那些漏网的乌鸦。”

以势压人，莫过于此。

郑清很明显能够看到三位黑袍子表情中的无奈。

存在感最低的李一金似乎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小声滴咕道：“如果甘宁，或者说那些乌鸦……”

“知道我在实验室最讨厌听到哪个词吗？”女巫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就是‘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乌鸦，如果这个笨蛋没有端起那盘烤肉，如果他脑子稍微好一点不需要备忘录也能记住事情……”

郑清很小心的维持脸上的假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又被突兀捅了一刀。

“……‘如果’就是某些人为自己失败寻找的借口，仿佛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万事大吉了。你们都是联盟里的精英巫师，应该知道，对于黑巫师而言，不能指望‘如果’。换句话说，如果他们昨天能喂郑清吃一粒豆子，明天就能喂他吃一把。所以，不要在这间屋子里谈‘如果’。”

女巫态度极其强硬。

客厅内的气氛稍显凝滞。

沉默许久。

米利巫师才斟酌着，提出了另一个折中方案：“既然这样……不知道郑清先生使用的那种符弹能不能转售一部分给我们调查局？当然，价格绝对不是问题……按照联盟顶尖大巫师制作的符价格，每一枚符弹收购价一百枚玉币怎么样？”